這方面相關的譬喻有很多,可藉由此處所舉的譬喻,觀察:心續中現前「『執補特伽羅是獨立之實質有』的顛倒知」之時,是如何的情形?然後再運用於理解:(1)此顛倒知是緣「補特伽羅」而執取為「是獨立之實質有」,以及,(2)執取「我」與「我的蘊體」完全不相關的異、個別分開,這種情形是如何?
例如,當我們見到某一人,或是緣自身而有「我」之想,這個「我」的存在方式是:不依任何蘊體而獨立實質有。也就是,不依施設處而獨立存在。這樣的執取心就是「補特伽羅我執」。「補特伽羅我執」於心續中現前之時是非常強烈的,並且,所執取的這個「我」(是獨立之實質有的我)是不依任何蘊體而單一獨立的存在,會有這種感覺。
如《釋量論》第二品中所說的譬喻,如果「我的身體」可以和莊嚴的年輕人的身體交換,我一定會交換!這種認知就是執取「我」與「我的身體」是完全個別分開、完全個別不相關的異,這種認知就是由「補特伽羅我執」推動而有的顛倒分別;但是,實際上並非如此,「我」是依於施設處「我的蘊體」而存在。又,以心類作譬喻,如果我的「煩惱染污心」和佛的「一切相智」可以交換,我一定要換!這是執取「我」與「我的心」是完全個別分開不相關的「異」,由「補特伽羅我執」推動而有的顛倒分別,也有這種情形。以譬喻說明,心續現行「補特伽羅我執」的情形,此顛倒知緣「我」而執取為「是獨立之實執有」,以「我」與「我的蘊體」(如,我的心)是完全不相關的異、個別分開之理,而執取有一「是獨立之實質有的我」,「我」是獨立之實質有而存在。如此的顛倒執取認知,就是「補特伽羅我執」。在我們的內心會有這種感受,好像在心間有這樣一個堅固的「我」。
遇到攻擊傷害或是生命危難的當下,比較容易認出心續中現前的「補特伽羅我執」,內心平靜、輕鬆之時比較無法認出。
如,差一點從山崖掉下去,或是從高處摔下來,幸好手抓到東西沒有摔到地面,當下的內心會現前非常強烈的「補特伽羅我執」,當下的認知並沒有緣到任何的蘊體,只有現前「我」,這個「我」是──不依任何蘊體、單一獨立、實質體,如此堅故的我。又如,有人丟石頭攻擊我,在受到驚嚇的當下,內心會顯現出一個堅固的「我」,這個「我」是完全不依賴身體的另外一個我,也就是,認取「我」與「我的蘊體」是不相關個別的異,如此執取的覺知就是「補特伽羅我執」。又如,生氣時打了自己最疼愛的人,當生氣的心平息下來時,對自己的手非常生氣,甚至手握拳頭打牆壁,內心很後悔:「都是我的手,都是它害的!不是我!」這樣的認知,就是認取「我」與「我的手」完全不相關的個別;但事實上,「我」與「我的蘊體」是以「體性一」的方式而存在。
如上說,先認出心續中現行「執補特伽羅我執」的情形,以及,認出這樣的「我」──是獨立之實質有的我──「我」與「我的蘊體」完全不相關的異、個別分開。然後再觀察尋找這個「我」是存在於哪裡?「我的頭」是我?「我的身體」是我?「我的腳」是我?「我的手」是我?如果「我的手」是我,將「我的手」切除的話,「我」就不存在嗎?但是,我還是存在,我可以去醫院治療。推之觀察尋找「我的頭」、「我的腳」等支分,道理皆是相同。我們內心有顯現「補特伽羅我執」,此覺知所緣的「我」存在於哪裡?也就是觀察:「補特伽羅我執」的執取境「是獨立之實執有的我」,此「我」存在於哪裡?根本尋找不到。
一般我們會說「我是假有」、「補特伽羅是假有」,但是,必須真正的去透過觀察而了解「補特伽羅是假有」,這樣才能破除心續中所執取的堅固的我——補特伽羅獨立實質有。因為心續中所執取的「獨立實質我」是如此堅固,以此為動機,所以一天到晚都是我、我、我。我們心續中的「補特伽羅我執」是非常強烈,如何能了解到這一點?過去曾經有位卸任的住持法師舉例說明:你和其他人一起用餐,最後一道餐點是水果,其中只有一、二個是比較好的水果,當下你會直接選擇那個最好的水果,在那當下,你的心續未經任何思惟觀察而任運生起一個「我」,並由這個「我」推動而「我要這一個水果」,這個「我」就是由任運的「俱生補特伽羅我執」所引生的,並不是透過學習思惟而生起,這種「俱生補特伽羅我執」,連小朋友都有的。
中觀應成派主張,補特伽羅存在的方式是「唯名言安立」而有。舉例來說,母親生出一個嬰兒,在未取名之前,大家的內心並未生起「這是某某人」的想法,他只是一個嬰兒而已,當家人經過討論,依分別知及言詮而取名「弘道」的當下,「弘道」就存在了。以此例說明,依分別知及言詮取名而存在「弘道」,此「弘道」補特伽羅是「唯名言安立」而存在。此中「唯」字意謂,一法的存在唯是依「名」及「言」的安立而存在,並非以「自方成立」的方式而存在。如果,是唯從「自方成立」的話,並不需要透過分別知及言詮的取名,一看到嬰兒就認知「弘道」,但是,為何一看到嬰兒不會現前「弘道」?原因是什麼?因為,一法的存在必須透過名言的安立。從這樣的角度來看,可以理解到,諸法的存在是「唯名言安立」,而不是「自方成立」而有。但是,另一個角度來說,媽媽真的生出一個嬰兒,這個嬰兒是有的,這一點要如何理解?出生的嬰兒是名言安立「弘道」的所依處(或稱施設處)。補特伽羅是依於施設處(蘊體)「唯名言安立」而有,依於分別知及言詮取名的當下,「某某人」才存在,未取名前,「某某人」並不存在。每一法的存在,也都是如此。
中觀應成派主張諸法是「唯名言安立」而存在,並非「自方成立」而存在;如果一法的存在是從自己方面成立而有,那麼,看到一法的當下就會通達它的名言,但並沒有這種情況。中觀應成派認為,諸法是「無諦實成立」、「無自方成立」、「無自性成立」,如前說,中觀應成派認為「諦實成立」、「自方成立」、「自性有」皆是同義。
透過觀察而壓伏或破除「補特伽羅我執」,心才會被調伏而能寂靜。我們內心總是現前「補特伽羅我執」,所以一天到晚都是「我」、「我」、「我」,由「補特伽羅我執」推動而有非理作意、種種的顛倒分別,如,緣不悅意境即生瞋,緣悅意境即生貪,由煩惱推動而造惡。根本上來說,我們造作諸種惡皆是由「補特伽羅我執」推動而有,所以,以見而言,破除「補特伽羅我執」才能斷除貪瞋等煩惱,最終才能成辦所欲求的果位,如阿羅漢果、佛果。此如《入中論》第六品闡述「補特伽羅無我」中所說:必須斷除「補特伽羅我執薩迦耶見」才能斷除所有的煩惱,因為「補特伽羅我執薩迦耶見」如同樹根,諸種煩惱如同樹枝、樹葉等支分,斷除樹根,枝葉等亦隨之斷除,且不再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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